第三十九章

二姨娘轻声说了一句，便是起身，进屋。

    杨柳细腰，身姿摇曳，头上的步摇随着她走动的节奏而晃动着，进屋前，她停顿了片刻，看向快要落下的太阳，果真是夕阳无限好，只是近黄昏，听说大少爷带回来一位大师，她是不是快要离开这儿了？

    “主子，怎么啦？”香玲看着浑身散发着淡淡悲伤的十二姨娘忍不住问道。

    十二姨娘并没有回话，只是摇头示意自己没事，而后进了屋子。

    晚饭过后，王老爷并没有来十二姨娘的院落，这大概是头一回王老爷人在家却没有夜宿桂香院。

    这一夜，十二姨娘一夜未睡，只是坐在窗前看着院中桂花树叶飘落，如同旋转的舞者，美丽动人，只是落到地上之后，便是等着腐朽。

    而王老爷并不是不想来，只是被王生拉着秉烛夜谈。

    “儿子，你十二姨娘要是妖怪早就害了我了，现在我们王宅平安无事，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，你怎么能冤枉你十二姨娘是妖怪呢？”王老爷看着王生有些不满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，明天清水大师一看便知，我只是跟爹你说一声，省的你明儿个找我娘麻烦。”王生看着自家老爹同样不满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行行行，明天我会让你十二姨娘出来见客人，若是你十二姨娘不是妖怪，你可要像她道歉。”王老爷说道。

    “道什么歉，爹是糊涂了吗，要我这个王家大少爷给你的妾道歉，她算哪根葱。”王生冷哼，他爹可真是维护十二姨娘，明明其他十一位姨娘同样貌美多娇，可他爹自从有了十二姨娘便是把其余姨娘抛之脑后了，根本就不是美色祸人可以解释的清楚的，虽然清水大师说了，十二姨娘应该不是狐妖鬼怪之类的，但是王生还是不信。

    “出去一趟脾气都大了。”王老爷看着儿子有点无语的说道，明明之前儿子软萌萌，可爱的要死，虽然也不满自己宠十二，但是却没有像今天在这般凶巴巴过。

    “那还不是给爹你气的，今晚你不许去十二姨娘那里，就住我这儿了。”王生说道，便是让人铺床，准备睡觉。

    “行了，你别生气了，爹不走就是了。”王老爷叹息一声，十二和儿子那个更重要，他自然清楚儿子更重要，只是十二他也舍不得啊。

    鱼与熊掌怎可兼得，虽是懂得这个道理，但是人往往贪心不愿放弃任何一个。

    隔壁厢房中，萧二十九倒是没有睡觉，而是在询问他家师父什么时候收石林为徒。

    清水有些疑惑的问道：“为何问这个问题？”

    “等离开王家，我不想再变成小孩了，太不方便了，若是石林是自己人，告诉他我的身份也无妨。”萧二十九撇嘴说道。

    凤竹对与他本就是占有欲偏多，养宠物似的，若是保持小孩的模样，还怎么谈恋爱，从前他对凤竹没那方面的感情，所以并不在意外形，可既然他对凤竹动了心，便是要俘获凤竹的心。

    “便是为师不收他为徒，告诉他也无法，为师相信他的为人。”清水伸手摸了摸萧二十九的脑袋说道。

    “师父，不能摸头，会长不高的。”萧二十九说道，之前变大人之后，居然比凤竹还矮上半寸，这让萧二十九有些不满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，为师下次注意就是了。”清水笑笑，收回了手。

    “其实我觉得石林大哥真不错，虽然报仇心切，但是若是我也会像他那样子的，毕竟死去的是他最亲近的人。”萧二十九看着清水说道，便是转身溜了。

    是啊，死的是最亲近的人才无法忘怀那种悲伤，纵然过去了几十年，他依然记得他的妻子，他的孩子，从不曾真正的忘记过，放下过。

    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有七情六欲，所以清水知道，他成不了佛，也不想成佛。

    翌日，一大早，石林便是进屋来伺候清水起身，倒是把人家丫鬟的活干了。

    看着殷勤的石林，清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，让他去叫来萧二十九，石林有些疑惑，却还是去隔壁敲门，萧二十九也刚刚醒，虽然想赖床，但是师父喊人不能不去啊。

    “你再躺会儿，我去师父那儿。”萧二十九从凤竹的身上跨过去，下床，使了个清洁术，便是浑身崭新。

    跟石林去了清水的屋子，萧二十九才明白他师父为啥叫他，因为清水终于想通了，收石林为徒，他这个大师兄怎么能不来呢。

    而石林有点懵，显然幸福来的太快了，他还有点晕乎。

    “师弟啊，还不快点跪下拜师，小心师父反悔。”萧二十九拉了一把石林笑眯眯的说道。

    石林噗通一声跪下，声音大的萧二十九都觉得膝盖有点疼，用得着这么激动吗？

    啪啪啪，三个响头可真是结结实实，额头都红了，看来拜师的心很真诚。

    石林给清水奉茶过后，便是高兴的站在清水的身边，萧二十九却是不满了。

    “师弟啊，怎么只给师父敬茶，没我的份儿呢？”萧二十九笑得两眼弯弯，但是声音却是让人觉得阴森森，一股威胁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是我的错，师兄请喝茶。”萧二十九一说，石林便是勤快的倒茶、敬茶。

    “真乖。”萧二十九站在椅子上，拍拍身材高大的师弟，满意的点点头。

    此刻，凤竹也进来了，看到萧二十九站在椅子上，有些担心他摔了，便是让他下来，萧二十九看到凤竹高兴的说道：“凤竹，石林现在真的成我师弟了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大师叫九儿是为了这事啊。”凤竹看向清水了然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嗯，昨日小九的一番话倒是开导了我。”清水温和的笑道。

    “谢谢师兄帮忙。”听了清水的话，石林便是明白是萧二十九帮了自己，又是向他道谢道。

    “别谢了，我可不是为了你，而是为了我自己，既然你是我师弟了，把我真实的身份告诉你也无碍。”萧二十九说道。

    “真实的身份？”石林有点疑惑，难道师兄不叫萧二十九吗？

    “过来，把耳朵伸过来。”萧二十九看看石林招手，石林听话的低头，把耳朵伸到萧二十九的面前，只见萧二十九的嘴动了几下，这石林便是呆了一样。

    “怎么，怕了吧？”萧二十九看着呆了一样的石林，有些不满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不是，只是有些诧异，昨儿个王生还说要抓狐狸精的，不曾想师兄竟然是真的狐狸精。”石林回过神来看着萧二十九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那是什么眼神，我长大了可不是这副模样。”对于石林严重的怀疑，萧二十九不高兴的反驳道，虽然他不太喜欢变成大人后的那种漂亮，但是被人怀疑不是狐狸，萧二十九同样不高兴，虽然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人，可是做了二十多年的狐狸，也开始习惯狐狸这个身份了。

    “这点我可以证明，九儿长大的模样却是漂亮。”凤竹看着炸毛的萧二十九笑道。

    长大后的萧二十九和九翡更像了，所以凤竹没有阻止萧二十九异样的亲近，尽管他还未想清楚该如何对待萧二十九，但是和从前一样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，不会让萧二十九离开他，他怕萧二十九有一天跟九翡一样，逃跑了就不再回来了。

    而正屋里，王生父子两也是起床了，因着王老爷每日要去店铺看一圈，所以吃完早饭，王老爷便是先离开，至于十二姨娘的事情，等他回来再说。

    王生撇撇嘴，不在意的答应了。

    昨儿个王生回来也是晚了，众位姨娘有了王老爷的命令，也没有出去迎接，省的王生看的不高兴，今早上，众位姨娘却是带着自己的孩子来给王夫人请安，没有像往日那样早早的离开，所以王生来给他娘请安的时候，见到了一屋子的女人和女孩。

    不错，王家除了王夫人说出的王生是个男孩以为，其余的都是女孩，大大小小一屋子，在外面呆久了，猛然被这些眼光看着，王生都有些不适应。

    “儿子给娘请安，各位姨娘、妹妹好。”王生说道，便是坐到王夫人身边去了。

    环顾了一圈，十二姨娘不在，王生便是问道：“娘，十二姨娘怎么没来？”

    “听香玲说十二妹妹昨晚着凉，病了，可惜老爷一大早出去了，不然准的去看她。”说话的是九姨娘，是王老爷从青楼里赎回来的，从前没有十二姨娘的时候，便是九姨娘最得宠，不过九姨娘却因为早年在青楼被用药的缘故，无法有自己的孩子，因而对王夫人这个主母是比较恭敬的，从前再受宠也不曾挑战过王夫人的权威，反倒是对王夫人和王生比较好。

    可自从十二姨娘来了之后，这九姨娘也是被王老爷抛之脑后了。

    王生看向他娘，王夫人点点头道：“嗯，桂香院的人一早便是来告病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还真是不巧啊。”王生眯着眼睛说道，一点都不像之前蠢萌的样子，王夫人看的很满意，儿子出去一趟好像长大了。